1965年7月，福建一如既往地热，只有监考老师脸是冷的。同学们屏声静息地端坐在课桌后，准考证放在左上角，白色稿纸覆盖的考卷在中间。我将灌满墨水的钢笔小心地搁在右侧，看一眼腕上借来的手表，等着那一声开始的铃响。

　　高三下期，在以前半期考时便结束了期考，随后便转入高考的复习。当时能上大学不足同龄人的百分之一，我们福州一中是几年的全国高考红旗，但每年都还有些人落马，弄得大家胆战心惊。

　　考试并不难，题海里练过几十遍了，看到题目几乎就能倒出来，只是老师交代要保持试卷整洁，我先在稿子上作好文，再端端正正地抄上去。数理化都有加分题，几乎都做了，特别是化学加分题，问某个反应，为什么生成一种化合物而不是另一种?我灵光一闪，把新看到一本大学书里化学键的解释说了一通。每场出来后，和同学略对一下答案，心中颇为自得。

　　几天后，我在家接到了录取通知书，“福建农学院，农业机械系”，想了半天，也记不起这是我第几个志愿了。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，该高兴的，是吧?后来，文革时批系领导，有大字报揭露说，系里收了个不该收的学生。.

　　文革结束了，科学春天来了。1978年，中国科学院发通知也要招研究生，后来知道，这也是很多人的梦，这两个所，几千人申请一个位置。

　　我到中科院自动化所复试，口试时，评委问：“你不是学自动化和计算机的，工作也不做这个，怎么想来考这里?”

　　我答：“看到《摘译》上，日本科学家渡边惠说：人工智能是本世纪以来，人类最富有冒险性的雄心勃勃的事业。我冲这句话来了。”

　　考进科学院后，消息传到福建农学院，当年冒险拍板收我的系总支书记说：我一点都不惊讶，看他高考成绩时，我就知道了。